一如所料,飛機到達台北上空時,窗外一片迷霧。機翼的指示燈閃著藍光,令我不能分辨哪是閃電哪是燈光。第二次到台北,仍是下著雨的夜晚。在入境檢查磨蹭了好些時間,呆然地推著手推車,在桃園機場左顧右盼找公車售票處,卻沒想到看到認識的臉孔。手執名牌的呂仁,竟然在接機處等我。
「咦?我沒想過你會來啊!」我相當訝異,呂仁卻帶著微笑,給我這個驚喜。本來我也不知道如何乘巴士到台北市區,打算邊走邊找,呂仁便特意開車來載我一程。路途上,我以蹩腳的國語跟他聊香港和台灣的種種,車窗外雖然灑著雨,車廂中卻是有趣的話題。其實我沒告訴呂仁我的航班資料,他卻能憑蛛絲馬跡找出來,可見他的推理能力真不是蓋的!
飯店位於捷運忠孝復興站附近,跟車站只有兩分鐘的步程,還有SOGO、便利店和不少食店,我想東區應該是除了台北車站附近外另一個投宿的好選擇。翌日早上十一時,我便乘捷運往科技大樓站跟高普、冬陽和寵物先生吃午飯,之後出席推理作家協會年會。高普為了答謝咱們替他的新作《魔霧》寫推薦,做東招待我們。
我們光顧的是一家叫杏子的日式豬排店,據說是日本九州的店子,在台灣開分店。菜餚相當美味,讓顧客自己磨芝麻弄醬汁的做法很新鮮,配合嫩滑的豬排肉,感覺十分豪華。店子是冬陽推薦的,真是個好介紹,有機會再到台灣一定要再吃一次。在此感謝高普請客,也再替他打一下書,有興趣看看「混搭」風的懸疑恐怖幽默科幻作品,就不要錯過他的《魔霧》。席間我們聊過很多推理、出版、寫作的話題,最記得的是當高普說起下部作品的字數時,我們其餘三人也嚇了一跳。預祝他出版順利,也期望寵物先生快推出新作。
一時多到達年會會場,跟很多舊雨新知見面。比起去年,這一次的年會熱鬧得多,也許因為座談會一次祭出五位本土作家(雖然嘉振因傷缺席,結果只有四位),特別令人注目。年會五時多完結後,協會成員和有出席的入圍作者便往一年一度的年會聚餐。聚餐聊得很愉快,也有很多趣事,像我的國語實在不靈光,於是問林斯諺我用英語跟他談行不行--他的女伴笑說當然可以,我才想起斯諺去年出版了英文的哲學論文,我這個問題真失禮(笑)。期間還跟冬陽談過不少推理創作的話題,另外最意外的,是有機會跟傅博老師談了好久,當中更勞煩了冬陽、知言和秀霖翻譯,傅博老師笑說:「我又是說國語,冬陽又是說國語,怎麼你只聽懂他的啊?」抱歉傅博老師,我的國語聽力不好嘛,我想您聽我的國語也聽得辛苦吧(爆)。至於談話內容我會另外撰文,因為當中關於推理的話題很值得討論。
散席後本來打算乘捷運回飯店,沒想到知言說順道,可以載我一程,感謝感謝。車上還有秀霖和哲儀(我應該沒記錯?),路程不長但我們都聊得很高興。四人之間的閒聊滿有趣的,尤其我們用上多國語言交談,國語混英語加義大利語(呵,當然不是我說的)。回到復興南路的SOGO前,天正下著毛毛雨,週六晚上東區很是熱鬧,令人想起週末的銅鑼灣,不同的是台北的道路寬闊得多,沒有香港那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翌日中午,我在東區蹓躂一會後,便跟卡蘿會合(對,早上在飯店看NBA,太陽輸了,唉)。因為沒有計畫,當我說出「我想去淡水看看」,卻沒想到害苦了沒帶外套,只穿一件Polo衫的呂仁,真不好意思。三人搭上捷運,三十分鐘後便到達正下著雨、遊人眾多的淡水鎮。其實在星期六我還不知道淡水在哪兒,但我就是覺得這種沒計畫、隨意的觀光更有驚喜。淡水車站大概是仿古的建築,紅色的磚牆十分有特色。在路上,我看到不少旗幟,上面寫著「馬偕日」,我便問馬偕是誰,卡蘿答:「是一位在淡水建醫館的傳教士。」
「是什麼時代的?日據前?清朝?」
「唔……不大清楚。」
「總不會是去年吧。」(爆)
沿著淡水老街走去,感覺有點像五十年前的街道,不過這感覺並不強烈,因為台北市區裡也有很多舊式樓宇,已經令人回想起香港那些消失得七七八八的騎樓式建築。然而經過一所夾在兩幢平房間的小廟時,卻令我產生很大的興趣。這座叫作「晉德宮」的廟宇,供奉的是「黃姓將軍」。我們三人也看不出所以然(我還忖度是清初國姓爺手下之類),後來翻查一下,原來祭祀的是寧死不降清廷的明末禮部尚書黃道周。我們繼續走,沿途有很多食店和紀念品店舖,淡水的魚丸大概特別有名,所以魚丸之類的店子特別多。由於天氣差,下著雨,我不敢胡亂吃東西,否則這兒該是個美食天堂。
來到淡水信用合作社前,這大樓抓住我的視線。歐洲的設計和旁邊的建築很不同,到底是仿古的設計,還是真正有數十至一百年歷史的大樓呢?在牆壁上沒找到任何告示。後來回到飯店,我特意調查一下,發覺原來是二次大戰前的建築,不過當時的樣子只有兩層,看來現在的模樣是後來加建而成。離淡水信用合作社大樓不遠,便是香火鼎盛的福佑宮,當我看到它的匾額是用LED製成,大白天像東京新宿的酒吧招牌閃著彩虹般的顏色,我便哭笑不得。同一時間,旁邊有TVBS的記者在報導,原來當天有淡水居民發起運動,抗議淡水老街的重建過劇,沒有保留老街的特色。看來香港面對多年的問題,台灣也同樣發生。經濟的確是社會的重要議題,可是,如果為了拼經濟而忽視了一些人文價值,到頭來發覺失去時便無法補救。
經過碼頭和郵政局後,我們來到淡水禮拜堂。歌德式建築加上尖塔,為淡水這地方中西合璧的特質注入強力的元素。資料說這教堂建於二次大戰前的三十年代,屈指一算,也有八十年的歷史了。教堂旁邊是滬尾偕醫館,就是馬偕博士來台後開設的醫院,有百多年歷史。這兒有詳細的介紹,也讓我知道馬偕並不是去年來台的(笑)。原來這醫館是全台灣第一家西式醫院,如此說來,這位馬偕博士的功績實在偉大,也難怪淡水到處也是他的雕像和紀念館。之後我們經過一家小小的魚丸博物館,裡面有展出一些老舊的漁業器材,也有介紹淡水魚丸等等。不過,最微妙的是三樓放了展板介紹1884年中法戰爭的淡水之戰,我順著戰爭史一步一步看下去,在清軍勝利後卻突然變成如何製魚丸……
離開淡水前,我們還到過紅樓參觀,不過天氣不好,而且仍未到黃昏,所以紅樓並不太紅。另外,由於淡水的紅毛城較遠,所以未能去看看,有點可惜。回到台北,跟一眾友人集合,到了居酒屋吃晚餐。栞剛從澎湖回來,想不到我反而收到伴手禮的黑糖糕,真的很感謝。在聚會見識了著名的酒聚實況,笑鬧中過了三小時。回飯店前先跟寵物先生回家拿點東西,也因此有幸一窺大物作家的住處(笑)。台北的住宅區真的很寧靜,晚上十時左右已經沒半個人影,香港就連凌晨三時也未必有同樣的環境。
下了幾天的雨,天空終於放晴,可是我要回港了。問過飯店的職員,知道機場巴士站的地點,找了找,賣票的歐巴桑主動幫忙。跟她聊了幾句,問過巴士的班次,她說我還有時間可以逛一下,於是找拖著行李,到SOGO的地庫走了走,買了一些土產。回到巴士站時間尚早,再跟歐巴桑談起來,她相當熱心,跟我介紹台灣的景點和美味的鳳梨酥的賣處。巴士的行程比我想像中短,四十多分鐘便到達桃園機場,在公路上我還看到圓山大飯店,陽光之下的景色很優美,我只能慨嘆一句這種好天氣跟我無緣就是了。
這次旅程中,相當感激台灣的各位友好幫忙,有機會我一定會答謝大家。物質的收獲不多,但精神上、知識上的得著相當豐富。呼吸著異地的空氣、接觸過不同的文化、擴闊自己的眼界,這些經驗,都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這幾天的體驗滋養我的血肉,希望這些啟發在將來能演化成不同的意念。也希望,將來到台灣時會遇上晴天--當然我亦不敢奢望是了。
2010年6月6日星期日
台北夜雨
2010年3月31日星期三
2009年3月29日星期日
台北‧雨男
我每次離開香港,總會遇上下雨天,也許這是個體質問題。俗諺「貴人出門招風雨」,我卻道「怪人出門招風雨」,簡單的可以說是「雨男」。在台北的三天,細雨濛濛,還好雨下得不大,雖然有點狼狽也未至於非常狼狽。卡蘿小姐跟我說(還是我跟她說?),我最好到久旱的地區跑一趟,讓沙漠綠洲化,造福人群。我想,這比穿黑西服戴白手套拿著雨傘拖著狗決定人家生死來得更像樣,況且我遠不及金城武帥。
台灣的車站和機場裡,到處也有大大小小的藝術品。從小學生的美術勞作,至專業藝術家開設的小型展覽,就像快餐店那樣平常。很想告訴香港的官員,文化和藝術不是關上門放在美術館裡,而是應該放在尋常百姓家會經過能看到的地方。如果小看小學生的作業,這些小孩子將來是不能當上藝術家的。
在台灣我學懂一個詞彙--「認床」。我從來不知道「睡不慣陌生的床」的說法。對,我有認床的毛病,每次到外地住旅館第一晚一定睡得不好,就像里昂(當殺手的那一位,不是薪水很高的那一位)那樣警覺性很高,一點點聲音也可以讓人醒過來。我往往在第二晚才能熟睡,可是因為一時大意,我在台北第二天從下午四時不斷喝茶,晚上躺在床上,半點睡意也沒有,結果看了不少Discovery Channel的節目、又多看了一次《The Departed》。兩天合起來只睡了五小時,腦袋愈來愈「超負荷」,差點要「重新啟動」(這不是政治冷笑話),所以回港前的下午人也愈來愈呆,有點跟不上話,希望沒有太失禮。
台灣的友人很熱情。即使是初次見面的、因緣際會而認識的、在網路上早見過名字的,都很健談開朗,對我這位異鄉人照料有加。我彷彿體會到古希臘的流浪者在言語不通下流落異地時受到當地人招待那份感激的心情。
有幸跟一眾老前輩同桌吃飯,是一份很難忘的經驗。杜鵑窩人會長作風豪爽,笑說台灣人請客吃飯時有如「避風塘」(大排檔的份量),是位很幽默的前輩,而得到景翔老師稱許文筆進步,更令我感到動容,他的說話讓我知道努力沒有白費。最讓我戰戰兢兢的是,同桌的還有白髮皚皚、精神奕奕的傅博老師。香港人對傅博老師可能很陌生,但他在75年以島崎博的名字,在日本創辦的推理雜誌《幻影城》卻是日本文壇的一個傳奇。四大奇書的最後一部《匣中的失落》便是在幻影城連載,而田中芳樹、栗本薰等知名作家也是在《幻影城》出道。如果說宇山日出臣是新本格的幕後推手,傅博老師便是衝鋒隊參謀,雖然《幻影城》四年後廢刊,卻催化了推理小說的革命。能和這位Walking Legend同檯,真是與有榮焉。同桌還有資深推理評論人和編輯,這一頓飯大概可以向不少人炫耀。
在年會裡,當然遇上通信多時的高普兄。高普兄的言談和他的文筆互相呼應,話不多,語帶幽默又不失認真,活脫脫一副文人風範。〈西巴斯貝之戀〉令我驚艷,不單是主題,作者的創作動機更是我完全沒想過的。能有這樣的一位對手(請把這兩個字念成同伴),我感到極之榮幸。
謝謝卡蘿這數天細心的照顧,謝謝阿栞替我買書和安排行程,謝謝高普送我禮物,謝謝呂仁送我書,謝謝編輯賴小姐,謝謝寵物先生,謝謝嘉振,謝謝冷言,謝謝知言,謝謝眼睛,謝謝Heero,謝謝luna,謝謝曲辰,謝謝顏九笙,謝謝上川森,謝謝Waiting,還謝謝那些初次見面但我怕弄錯名字所以沒寫出來的朋友。從到達桃園機場便看到拿著我的名字、展露笑靨的漂亮臉孔,到離開台北市時在公路上遇見仿如歡送的燦爛煙火,這三天的回憶已刻在我的心坎上。謝謝各位。
這篇不是遊記,因為我不想「一面替家中的窗子換上毛玻璃,一面卻大方地在網上公開隱私」。這只是東拉西扯的雜談,不用認真看的雜談。
2008年5月30日星期五
一秒2500頁的印刷機?
柯達印刷機每秒印2500彩頁
看到這新聞時,嚇了一大跳。
【明報專訊】商業印刷即將出現大革新,柯達公司一種多用途的高速數碼彩色噴墨印刷機,周四首次在「德魯巴印刷展覽會」(Drupa 2008)亮相,它能夠每秒打印逾2500頁彩色文件,一出場就成為全場焦點……
一秒鐘印2500頁?!到底一秒鐘2500頁有多快?
機關槍速度之高,相信人人也了解。像Rambo那挺M60機關槍,連直昇機和裝甲車也可以轟掉,亦只是一秒鐘九發子彈(1分鐘550發)。世上連射速度最高的機槍--安裝在「蘇24」攻擊機或「米格31」戰鬥機上的加特林式重機槍GSh-6-23,也不過一分鐘發射一萬枚子彈,一秒鐘只是170發罷了。這台印刷機的速度比最快的機槍還要快上十倍以上!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吧。舊式的CRT電腦螢幕有「Refresh rate」這東西,指一秒裡畫面更新了多少次,頻率愈高眼睛愈不會因為不能察覺的閃爍而變得疲累,一般來說是介乎60Hz至100Hz,即每秒更新60次至100次。然而這台印刷機的速度遠遠凌駕於螢光幕的更新速率,畫面還未更新一次它已印了25頁!換言之,看著這台印刷機的出口,我們只能看到紙片疊起來的情形,因為出紙的速度快得要用高速攝影機才拍到!這是什麼物理學的速度啊!
這個2500頁一定大有文章,新聞裡說這二千多頁的長度是152.4米--呵,原來如此,這個「頁」不是A4大小的,152米除2500……我呸,每頁才不過6厘米長罷了!印郵票還是小貼紙?大概這印刷機的闊度較廣,打橫一併可以印四頁,這麼說來也較合理。不過,一秒鐘印150米的長度,也實在驚人啊!以速度來計算,一秒可以走150米,換成時速便是550km/h。一級方程式賽車也不過時速三百多公里!而且,以這個高速「彈射」出來的紙張大約會像刀片一樣鋒利,工人一個不小心隨時會吃中這些致命的Paper Cut。
到底這台數碼殺人機器印刷機是什麼樣子?到英文網站一看,發現了……
It can print more than 2,500 pages — or 500 feet — of customized catalogs, brochures, books, magazines, credit-card bills or direct mail each minute.
Quote from Digital printers get speedier, more versatile
混,原來只是明報弄錯了「分」和「秒」……
2008年3月23日星期日
台灣選舉
聊一下彼岸的政治。
對於馬英九當選總統,我覺得是好事。我不是挺馬,也不是對民進黨有偏見,只是抱著一個單純的想法:民進黨再做下去的話,他們的路會很難走。過去八年,民進黨的形象由「台灣新希望」下滑至「總統也貪腐」,這是一個很壞的情況,即使內部要改革也很難擺脫這個陰影。民進黨需要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正如國民黨一樣,被人民放棄後努力地回到政壇。馬英九的形象清廉,有著西方社會政治家的風度,這可以令台灣的國際形象加分,如果他成功讓台灣富強的話更可以成為台灣政治場上的榜樣。台灣急切需要的,不是統獨的問題,而是成熟的政治環境。黑金、奧步,這些都不應該存在於一個先進的民主社會內,一日沒法辦一場公平公開公正的選舉,一日也沒有資格在國際舞台上標榜自己的民主和獨立。立委踢館、爆粗開罵,這些也叫人貽笑大方。當然,可能有人說這只是個別事件,但這不正說明了這群政客的不成熟和愚蠢嗎?(其實香港也曾有議員作出不文手勢被拍到,事後當然也是軒然大波--對,我也不認為香港的政治環境十分成熟,不過香港還未有全面的普選,否則那個混蛋議員一定被轟下台。)
要讓政治環境成熟,還有一個簡單的方法:時間。台灣的選舉一次比一次廉潔,一次比一次完善,雖然還有進步的空間,但這正是台灣的希望。希望馬英九可以令國民黨擺脫過去,民進黨也痛定思痛捲土重來,在競爭下為台灣的人民謀求更大的福祉。
2008年3月1日星期六
《棋魂》的監修‧梅澤由香里
這位小姐便是著名的梅澤由香里,亦即是漫畫《棋魂》的圍棋監修,同時亦是動畫版每集附加的圍棋知識短片的主持人。記得當初《棋魂》推出時,不少人對這位美女棋士深表興趣,隨著連載,她亦由二段升至五段。有人見過她的樣子後,認為她只是賣面孔,以美色作招徠,日本棋院刻意挑位萬中無一的美女作公關……事實上真是如此嗎?
日本棋壇一向由男性主導,女流棋士只佔少數,從未染指七大頭銜(棋聖、十段、本因坊、碁聖、名人、王座、天元)、亦未曾獲得挑戰權。然而,日本有專為女性棋士而設的頭銜,例如女流本因坊、女流名人等等,只容女流棋士參賽。去年2月女流棋聖戰中,原來的女流棋聖万波佳奈被擊敗,失去了頭銜--沒錯,贏她的便是梅澤由香里。剛過去的2月,梅澤由香里直落兩局擊倒挑戰者向井千瑛,保持了女流棋聖的稱號,顯示了她的實力。在女流棋士中,她對男性棋士的勝率也是最高的,超過五成,不少男棋士也得向她俯首稱臣。雖然,她跟站在頂峰的男性棋士們還有一定差距,但她跟其他女性棋士亦從後追趕,像中國女棋手芮迺偉於韓國打敗男棋士奪得頭銜「國手」的可能看來指日可待。
隨便指責一個人以外表取勝前,也得了解對方背後有沒有努力啊。
2008年2月27日星期三
222戰爭與Web2.0與文化產業
先說些背景資料,免得不清楚的人看得霧煞煞。日本年前推出了一個人工聲音合成軟件,叫作「Vocaloid」,顧名思義便是「聲音Vocal」和「人造人Android」的混合。這個軟件可以讓用家輕鬆輸入文字並調整聲調,合成出像人的歌聲,是一種進化了的TTS(Text To Speech)系統。第一代的Vocaloid有男聲「KAITO」和女聲「MEIKO」,而後來開發商更推出了新一代的「Vocaloid2」女聲「初音ミク」。因為初音ミク有漂亮的形象設計(就是上圖……其實一個聲音軟件和「角色設計」沒啥關係,但在喜愛動漫的群族裡這卻大大影響銷路)和聲優擔當合成聲音的原型,加上機能改良的關係,結果推出不久便大賣,形成一股潮流。後來更有新的商品「鏡音リン・レン」,賣點是「一對雙胞姊弟」少年少女的聲線,熱潮持續。
讓電腦唱歌可能很有趣,但最重要的是用家完成作品後有渠道跟他人分享。在YouTube爆紅的年代,網絡分享是平常事,但令初音ミク出名的不是YouTube--在日本真正讓Vocaloid風潮大刮的是異軍突起的「ニコニコ動画(NICONICO動畫)」。ニコニコ動畫和YouTube一樣是影片分享網站,但在短短一年間便在日本本土擊倒YouTube,原因在於一點:網友可以在影片中「實時」留言。例如某人在1分05秒看到好笑的東西,留了一句「呵呵」,其他用戶也會在片段播放至該時間時看到這句留言字幕,情形就像一群朋友看電視看電影,一同笑鬧說三道四。這種參與性讓ニコニコ動画的交流性遠大於YouTube,而初音ミク的「演唱」作品在這個平台上推出更讓上傳者與觀眾有著強烈的互動。
Vocaloid的「玩家」們有幾類,一是單純地把現成的歌曲用電腦合成出「初音ミク版」,有的替歌曲填上新詞,有的卻是作曲作詞一手包辦的原創派。這些原創歌曲的創作者更備受網民注目,因為新鮮感和親切感比起商業作品更為優勝,當中更不乏具有專業級數的歌曲存在。這些創作者通常會利用簡單的影片剪輯軟件把自己的作品配上硬照和歌詞,於是漸漸衍生出一類新的參與者:替他們創作動畫MV的網友。雖然所謂的動畫MV並不一定流暢或漂亮,但歌曲的創作人看到也會感到對方的誠意,而且亦有部分作品直逼職業水準。
去年年底出現了一首超大熱的初音ミク原創情歌《メルト》(Melt),創作者ryo成為ニコニコ動画中的名人,亦有不少網友製作了其他Vocaloid版本,甚至有人反過來以人聲主唱,令《メルト》人氣急升。這時,開始有音樂人聯同畫師,把MV連同歌曲一併推出增加注目度,而在二月更發展出驚人的消息--《メルト》的ryo即將推出新歌《恋は戦争》(戀愛是戰爭),MV插畫找了漫畫家三輪士郎操刀。這種「名人x名人」的組合令一眾網民嚇一跳,不少人期待這作品的推出,亦有創作者「不忿」這種強橫的組合決心挑戰,於是合作創作歌曲《スイミー》(Swimmy),預告於2月22日跟《恋は戦争》同日推出。同一時間,另一位有名的創作者シンP(Shin-P)宣佈加入戰陣,將於同日推出新歌《それが僕らのジャスティス》(這就是我們的正義)。シンP前作是《卑怯戦隊うろたんだー》(卑鄙戰隊UROTANDA),歌曲模仿戰隊片集的熱血主題曲,但內容和設定卻是描述「為求勝利不擇手段的卑鄙英雄戰隊」,極之搞笑戲謔,而且更在初音ミク作品泛濫下大膽使用舊版本的KAITO,令人眼前一亮。シンP新歌《それが僕らのジャスティス》正是延續前作的作品,也令一眾「卑怯戰隊」的Fans們十分期待。這就是剛過去的ニコニコ動画裡的「222戰爭」。
《恋は戦争》
《スイミー》
《それが僕らのジャスティス》
三首歌曲正式出台後,三者的點擊率和留言率一如所料鬥得難分難解,即日初步點算以《恋は戦争》領先,《それが僕らのジャスティス》次之,《スイミー》於其後。《恋は戦争》以戀愛為主題,是一首節奏強勁的快歌,《それが僕らのジャスティス》繼續前作的熱血動畫歌曲路線,而《スイミー》以兒童繪本作者Leo Lionni的作品《Swimmy》為題,描寫不起眼的小黑魚也能成為大器,是首很有意思的歌曲(雖然我覺得這歌的Key太高影響了它的動聽程度)。2月26日,定期檢定Vocaloid相關作品點擊率及留言率的「Vocaloid Ranking」推出,這一回的排名榜以2月18日至25日期間為範圍,換言之正好反映了222戰爭的結果。排名指出,首六名只有一首作品於2月17日上載,其餘也是22日或之後的作品。第六位的是《それが僕らのジャスティス》,第五位的是《スイミー》,第四位是平澤進作品《白虎野》的KAITO翻唱版本(17日上載的作品),第三位是《桜ノ雨》(櫻之雨),第二位為是《恋は戦争》。
《桜ノ雨》
先說一說《桜ノ雨》,因為這作品也大有來頭。剛才提過《メルト》有真人翻唱的版本,其中一位叫作halyosy,他以柔和優美的男聲演繹出《メルト》原版沒有的風味,更有人把他的版本和原版合成變為男女合唱版。我認為他雖然唱得不錯,但總覺得他的版本只因為原曲大熱而受到注意,最大問題是他的唱腔於這類重節奏的作品不能發揮。然而,1月時他翻唱了另一首Vocaloid原創作品《コンビニ》(便利店),捲起另一股旋風。《コンビニ》的創作者cokesi一手包辦曲詞,是一首有著Eurobeat曲風的作品,歌詞講述男主角在便利店遇見可愛的女店員,變得不知所措的單戀心態,是首十分有趣溫馨的情歌。其後有人替這作品做了個動畫MV,把歌詞配合畫面演出,令沉寂了一陣子的人氣再度急升。有趣的是,halyosy翻唱的版本跟原版可謂平分秋色,原因是他和友人重新編曲,把《コンビニ》變了一首Acoustic風格的情歌,充分發揮了他聲線的強項。不久後,他亦發表了即將推出原創歌曲《桜ノ雨》的消息,但這不是他唱的作品,因為他也買了初音ミク!不知道他是想避開222戰爭還是只是碰巧,這首《桜ノ雨》在23日上載,為這場大戰加添了一點新的要素。《桜ノ雨》是首「畢業歌」,描述畢業生的心態,感動了不少即將畢業(日本的學年是三月畢業的)的網友,也因此搶到了如此高的名次。事實上,halyosy的真實身份是樂隊「Absorb」的中心人物森晴義,所以無論編曲及唱腔以至作曲填詞也表現出如此專業的水準。
《コンビニ》(原版附中文字幕PV)
《コンビニ》(halyosy翻唱版PV)
上面沒說結果222戰爭中,拿了第一名的是誰。說來有點諷刺,拿排名冠軍的是一首叫《ニコニコ替え唄メドレー Part 1【嘉門達夫風味】》的串燒歌,創作者拿了多首動畫及遊戲的歌曲重新編曲配上白痴惡搞帶點不文的新詞,讓一眾Vocaloid演唱(就像曾志偉林敏聰那種搞笑歌)。雖然殺出個程咬金,但因為不是原創作品(部份原創),所以一般都以《恋は戦争》勝出作為結論。
寫了一大段像戰爭編年史的東西,到底我想說什麼?我想指出這場222戰爭反映出不少網絡生態、Web2.0的特徵、以及對傳統文化產業的衝擊及可能。Web2.0的重點在於雙向的互動、資訊分享、參與體驗等等,YouTube便是一個好例子,它提供了一個播放影像的平台,卻沒有把內容規範化,YouTube的風格、內容以及價值是由用戶決定的--你放什麼片段上去,它便有什麼內容。ニコニコ動画比YouTube更優勝的地方是掌握了「互動」的關鍵,YouTube的也有留言版,但ニコニコ動画讓用家同步參與,這是靜態的留言版不能追上的。在上述的影片《桜ノ雨》裡,不少網友在歌曲裡留下了畢業的心情和短句,當字幕在畫面出現時就像畢業禮裡你一言我一語互相祝福,場面十分感人,連創作者halyosy也在介紹文裡寫上「大家的留言也是這作品的一部份」。這種社群性的交往帶出了Web2.0時代網絡社群的新風格。
另一方面,222戰爭中職人(專業人士)的參與也有著時代的意義。過往,某些名人(或是創作者--不論是作家、畫家還是音樂家)跟大眾的交集止於單向的媒體上,例如電視、報紙、唱片等等,當互聯網發展後提供了雙方交流的可能,但「被觀察者」與「觀察者」的身份沒變,即是「作者-讀者」、「演員-觀眾」、「歌手-聽眾」的關係不會因為二人能在網絡上交談而改變,尤其雙方只能有著「瀏覽日記-留下回應」的文字關係。在這次222戰爭中,我們看到不同範疇的職人或業餘創作者產生合作關係(Collaboration)(例如ryo跟三輪士郎、《スイミー》的一眾作者、或者推前至halyoshi翻唱ryo和cokesi的歌曲、不知名的畫師製作MV等等),或是某種專業人士在嘗試開拓他沒涉獵過的領域(halyosy創作初音ミク作品)。更有趣的是,halyosy成立樂隊absorb的契機也是源自網絡,他某天瀏覽到一個網頁,聽到一首很好聽的原創歌曲,於是他擅自加入了自己的和唱並寄給對方,於是halyosy便和這位叫作笹原翔太的大男孩結識並成為了absorb的班底。過往我們以網絡作為接觸創作者的途徑之一,現在網絡卻是產生創作者的途徑之一。
剛才提到互聯網上的職人和名人。在ニコニコ動画上還有不少職人匿名流連,當中亦有部份公開了身分的,例如漫畫家コゲどんぼ和きぃら〜☆,她們上載了繪畫的過程,其中コゲどんぼ更在那個人氣爆燈的「扭扭腰動畫」Caramelldansen參了一腳(畫的更不是自己的角色!),讓她的讀者戲謔「老師請你回去工作吧」。「扭扭腰動畫」Caramelldansen原本是一首瑞典的流行曲,調子極易上口,有人把音樂配上了動畫《ぽぽたん》的片段,兩名角色不停重覆著簡單的扭腰動作。這個無聊的片段造成了一股網絡風潮,不少人跑去畫自己的版本甚至拍真人版。這種平等的參與性正是Web2.0的特點,無論你是職業級的繪師還是只懂畫火柴人的家庭主婦,雙方的起步點也相同。
「扭扭腰動畫」Caramelldansen(其他版本可看這兒)
無論「扭扭腰動畫」Caramelldansen也好,初音ミク也好,當中有個很關鍵的元素--分享和共同財產(Creative Commons)。如果在香港,不少人第一時間會問:「我創作的歌曲,他人拿來翻唱/製作MV/填詞不是侵犯版權嗎?」這或許是香港文化產業低落的原因。在ニコニコ動画裡沒有人會質疑ryo的《メルト》版權被侵犯,即使《メルト》有上千個版本。當中的概念很簡單,只要你沒有從中獲利便沒問題,如果想推出商品的話請聯絡原作者。早前發生了初音ミク第一首名曲《みくみくにしてあげる♪》被ニコニコ動画母公司拿去日本的音樂版權協會JASRAC登記的事件,引起用戶大力反彈,可以算是ニコニコ動画第一宗「共有財產←→知識產權」的糾紛。網民的心態是,原作者認許了ニコニコ動画把歌曲商品化固然沒問題,但不可以剝奪共有財產的特點。雖然有點諷刺,這規則的重點在於網民間的自律(不會私自拿人家的作品去賺錢),ニコニコ動画如果不申請版權的話便沒有法律的保障,然而因為JASRAC的強悍作風完全否定了共享的概念,申請版權後會破壞了產品(網絡上的流行曲)的特性。雖然CC並不普及,日本不少公司即使持有版權也對這種共同財產的概念採取開一眼閉一眼的做法,因為不少人了解當中的商機是利多於弊。《メルト》的創作者ryo也有把這歌曲商品化,但這產品內還包括了樂譜和海報等等,以一種潮流文化產品出售,並非單單「賣歌」。傳統的商品概念在這個時代要好好檢討一下,如果抱著一成不變的態度,只會被消費者遺棄。
開始扯到香港和文化產業身上了。ニコニコ動画成功,不代表他們是最大得益者。ニコニコ動画令不少人買了多個版本的Vocaloid,其實這軟件一點也不便宜,每套賣一萬五千日元(港幣一千元多);有人看到3D的MV去買「六角大王」之類的3D模型軟件嘗試自行製作;有人因為Vocaloid關係訂閱了數碼聲音技術的雜誌;有人因為halyosy的關係認識了樂隊absorb購買了他們的單曲CD……多不勝數。我最想提出的是,文化產業是下而上,由創作者決定方向和內容,而不是上而下的。最大得益者不應該是提供平台的人,提供平台的人也不應該干涉內容的發展。任何一種文化也是由它內部的小零件互動,產生動力推動整個產業。作為政府,只能作出輔助,而不是指導。推而廣之,這理念也能套用於其他產業中。數碼港是個失敗的例子,相反中環的蘇豪美食區是個成功的示範,前者刻意打造卻無法令科技公司集中,後者自發生長反而做成擴展(蘇豪一帶的食肆已經向西及南伸延),政府只要提供像交通的協助便可以看到繁盛的結果。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種產業,也是由「人」這個基本元素產生的,玩具街、波鞋街、婚紗街、喜帖街等等,也是自然而然地發展出來的。另外,創意文化中,「創意」不是可以「製造」的產品。你可以提供一個讓人發揮創意的環境,可以提供鼓勵創作的資金,卻無法可以提供令學生有創意的教育。讓創意出現的條件是放棄規範,因為創作本來就是沒有規範的。
寫這篇長文前沒想過談得這麼遠,只是抱著有點有感而發而已。我想,討論網絡文化,這場222戰爭比起幾幅裸照更有建設性吧。
2007年10月21日星期日
股瘋?
可能我是個保守的人,所以我對近期的香港股市頗有不安之感。
自問對經濟、金融不算熟悉,十多年來的理財工具只有定期儲蓄、股票和少量外匯,期指期貨權證一概沒碰,而股票也大部份投資在穩健的藍籌。可是,除了87年股災時年紀還小沒入場,97年後三次股災也沒虧損,皆因市道好時已沽貨賺錢走人,而某些用作收息的股票則當作長線投資。最近我覺得市場上的瘋狂比之前的股災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當我在財經節目內聽到主持說「贏錢」而不是「賺錢」的時候。
股票市場是用作集資的地方。某公司有能力有人才卻苦無資金,市場便提供了財務上的支持,讓這公司在經營時賺得盈利,於是提供金錢的股東們亦可以獲利--這是「賺錢」;「贏錢」則在於賭博中作出一個選擇而從中得到獎賞。雖然在行動上,投資和賭博沒大分別,都是拿一筆錢押在某個號碼上,但心態上兩者截然不同,投資是不應該講僥倖的。而且,成為一間公司的股東--即使是小股東--可以干涉公司的方向,在股東大會上有投票權,月初兩鐵合拼的股東大會便是一例。某程度上,股票市場也是民主的一種體現,雖然不是一人一票,但只要有少量股權你也有機會改變這公司的狀況。可是,到底有多少股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每天的財經節目,只聽到觀眾聽眾打電話問分析員在某價位買了某某號碼看漲的話等多少止蝕價又多少……天啊,連那間公司是幹什麼業務也不知道只道聽途說買個號碼?分析員也永遠說些那間公司的基本資料,再說一個好價一個止蝕價,其實說了等如沒說。的確,有人賣貨便有人買貨,有人蝕錢便有人賺錢。愈多胡亂入場的螻蟻市民,對股場上的大鱷和老手愈有利,只怕到時社會的兩極化只會更嚴重,貧富更懸殊。
雖然熱錢持續流入,中國市場也是牛氣沖天,還有人人也說的08奧運概念……我就是樂觀不起來。泡沫愈大,爆的時候愈傷人。
2007年10月7日星期日
這個BLOG
雖然這個BLOG的文章可以回溯到2003年,但其實這兒是2007年9月才設立的。之前的文章都是從另一個日記版,和已消失了的網頁裡轉回來(花了我好幾天)。早前已有打算把文章移到BLOG,但一時找不到好的BLOG站台(很多比較完善的站台都是日本的,雖然要用也無不可,但總覺得在日語介面下貼文有點不完美)。2004年我已登記了Blogger,可是一看之下,介面和設備太簡陋,所以沒用。三年後,偶然再上來一看,發覺很多部件也變得可以微調,加上是Google的附屬站台,對作為Gmail用戶的我來說又多加了幾分好感。雖然覺得仍有好些介面或部件有改善的空間,但也即管一試,把這兒當作落腳點。
2006年5月22日星期一
2006年4月21日星期五
「房裡蹲」
我對把「引きこもり」譯成「家裡蹲」不大滿意。
應該是「房裡蹲」。
連房間也不願意離開,才是「引きこもり」。
其實自己也是半個「房裡蹲」。
在家的時候,九成半時間呆在房間裡。
睡覺時在房,工作時在房,用電腦時在房,看電視在房,彈結他在房,連吃飯也在房。
因為睡眠時間顛倒,無論吃飯盒還是家裡的留飯也是拿回房間吃。
反正在大廳吃,也是一個人。
因為不想被騷擾,所以我會把門關上,即使家裡沒人的時候。
房間的窗子很吃風,隔著馬路對著一幢外牆油漆剝落、老舊的大廈。
面前的單位正好是兩年前某港大博士生畢業變失業割脈跳樓雙料自殺的房間。
我通常會把百頁簾放下來。因為看到那隻無奈的窗框,彷彿憂鬱會飄進來似的。
於是我的房間變了個半密封的空間。
別誤會,我不是在抱怨,相反我很習慣這個環境。
某程度上是Claustrophilia。
比「引きこもり」優勝的是,我會上班,也會到外頭走走。
僅此而已。
2006年4月7日星期五
人
你有沒有偶然回想一下這輩子遇過的人?
可能是經常光顧的茶餐廳伙計,可能是樓下的管理員,可能是每天乘巴士也遇到的陌生人。
在你的心裡,他們只是於生活無關痛癢,連跟家人提起的價值也沒有的面孔。
的確,大抵也是如此。
但偶然有一天,你可能會發現,他們的些微轉變,會勾起你的興趣。
例如換了眼鏡、添了一點笑容、多了一條縐紋。
你會猜想,對方最近是不是去了驗眼呢?近視或老花加深了嗎?家裡有喜事嗎?老闆加薪嗎?夫妻不睦嗎?工作辛苦嗎?
這一刻,你才會發現,他們也是人,和你我一樣,有一個「生活」。
然而,無論他們生活愉快也好潦倒也好,他們還是跟你沒啥關係。
可是,你就是會偶然想起他們。
然後,便會想起失去聯絡的朋友了。
2006年3月27日星期一
一年一次
早兩天去了檢查牙齒。
除了因為睡眠失調,患了輕微的牙週病,沒特別。沒蛀牙,仍舊是有一隻出了一半的智慧齒,可拔可不拔。跟醫生聊了聊,離開了診症室,付款給相見多年的護士小姐。因為問過一些相關的問題,她拿另一位牙科醫生的名片給我,笑著說:「名片有點舊,看,電話還是5字頭的。」
我看看,回答:「嘿,我這兒的覆診卡的電話也是5字頭的呢!」
護士小姐看了看,便說:「不如我給你一張新的?」
我想了想,那也不壞,反正我每次打電話預約時老是在想要加多少個數字在號碼前。在她正在為我填寫資料時,她說:「你的卡片也保存得蠻好呢。」
我答:「我一直放在錢包嘛。」我邊說邊看她面前的舊卡片的日期--
24 DEC 1987
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嗎?
原來我跟這位護士小姐和醫生認識了18年之久嗎?
面前的她跟我記憶中的印象還是差不多。不過大抵在她或者醫生的眼中,我變了很多吧。畢竟由一個黃毛小子變了個佬青年了。
雖然相識了18年,但我卻連這位護士小姐的名字也不知道。每個人大概也有不少相見了18年,但卻連名字也不清楚的相識吧?每年一次的命運交疊,卻有條不紊地輕點一下,互不影響,繼續各自的生活。
「這舊卡片你還要不要?」護士小姐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維。
「丟掉……啊,不,我還是把它留為記念吧。」
「嗯,」她笑著說:「那好的,再見。」
「再見。」
踏出診所的門,沒再去想之前的18年。
畢竟我連18天內的工作還沒有空去想啊。
2006年3月22日星期三
自問自答
之前的問題棒可以出問題,其實我是有計畫出這些題目的。
各位朋友也用了自己的觀點去作答,我也講講自己的看法吧。
1、你明天便要死。但如果你願意犧牲:
一隻眼睛可以活多5年、
一雙眼睛可以活多20年、
一隻耳朵可以活多3年、
一雙耳朵可以活多20年、
味覺可以活多8年、
嗅覺可以活多8年、
一隻手指可以活多1年、
一隻手臂可以活多10年、
兩隻手臂可以活多30年、
一條腿可以活多8年、
兩條腿可以活多20年,
你會如何選擇?為什麼?(可複選)
有朋友去計算如何活得最久,有朋友研究如何在不影響生活下犧牲某些部份,但我只會選這個:
一隻手指。可以的話我會選右手尾指。
一年時間好像很短,但如果我換多十年廿年,又如何?到時還不是一樣要面對死期嗎?人的生存意志是建基於「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生存多久」,如果明知十年後會死,那期間的時間怎過?找尋幸福嗎?找尋真愛嗎?如果找到幸福找到真愛,十年後離開時不是會更痛苦嗎?就算活多三十年,你怎知道會不會在第二十九年才得到幸福,結果一樣死得很無奈呢?
我一直認為,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只有四個字:「死而無憾」。別看輕「無憾」二字,人要做到沒有遺憾沒有後悔,是多麼困難啊。所以,我選一年。24小時實在太短了,一年內,我會盡力令自己沒有遺憾。如果你是因為有一件事情想在死前完成,而那件事情是需要十年時間的話,我便會認同你選十年的理由了。
至於為什麼選右手尾指……因為我還想在人生的最後一年彈彈結他。
2、問題同上,但犧牲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最愛你(是「最愛你」不是「你最愛」)的人的身體,你會如何選擇?
我會看看這位「最愛我」的人在我心裡是什麼位置。
如果是他/她不是我的最愛(我用「他」可不是搞BL啊……是兒子不行嗎?),我會跟對方好好說句再見,讓自己死算了。可是,如果他/她是我的最愛的話,我會要他/她一年,同樣是一根手指。一年的理由同上。可能有人說「怎可以這樣自私的」,但別忘了,對方和你是相愛的。如果易地而處,只要我犧牲身體一部份便可以讓我的最愛活下去,我會連性命也交出來。不能體會這份心情的話,二人說什麼愛啊?我不想讓最愛的人為了讓我活久一點而變得殘廢,但對方也不想我明天便死去。為了體諒對方的心情,我會坦白地接受最折衷的做法,要對方一根手指。於是我們可以在餘下的一年好好相處,努力製造美麗的回憶。即使一年後我死了,只要讓對方的遺憾減少,可以堅強地站起來繼續活下去,便能夠追尋新的幸福。雖然隱瞞對方實情、讓對方討厭或自己躲起來死去等也是可行的方法,但萬一有天給對方知道的話,那反而是最深的傷害。
3、問題同上,但犧牲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一個你一定不認識的人的身體,你會如何選擇?
不選。原因不是因為「害人是不對的」之類,而是更簡單的理由:搞不好這世上有另一個你一定不認識的人在做相同的選擇--你想成為一個又盲又聾又跛又沒有味覺嗅覺的廢人嗎?如果人類是沒有貪念的話,大概也可以要一隻手指的,但因為社會主義的神話已於多年前粉碎,這是沒可能的事了。
4、問題同上,但犧牲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最痛恨的人的身體,你會如何選擇?
嘿,我唯一會猶豫的是這題。
我可能真的會用盡方法折磨對方。
雖然明知有違道德,但畢竟同時可以得到生命和復仇甚至除去對方去拯救另一個人或一些人,以Game Theory來計算的話利益實在太吸引了……視乎「痛恨」的程度,人是可能把靈魂賣給梅菲斯特的……
2006年3月19日星期日
水中之眼
抱著疲憊的腦袋,硬撐著眼皮,最後在法蘭茲波拿巴達的催眠下,我進入了夢鄉。
醒來時,高傲的鬧鐘把手臂疊在阿拉伯數字四和五之間。關到只剩一條縫的窗,和無情的風合奏著失眠者才能欣賞到的樂章。那聲音叫我想起莫札特《魔笛》中夜后的歌聲,愈想得深入頭腦愈清醒,結果成為了我睡眠失調的伴唱。
銀色的水龍頭流出冰涼的清水,把僅餘的睡意也沖走。看著鏡中左右倒轉的自己,只覺得他的樣子有夠糟。
「我覺得自己的眉毛有點像Adrien Brody,看。」八小時前,我無聊地說。
「嗯。」像是半帶玩笑、半帶敷衍,I淡然地回答。
呷了一口微溫的開水,看著只有街燈反射進來的光線,我打開了床頭的小燈,開始閱讀我才翻了幾版的《波上的魔術師》。石田36歲才開始寫小說,換言之我的人生還有好幾年才開始呢!懷著這種自欺欺人的笨念頭,我慢慢地隨著白戶則道滑過一波一波的數字潮汐。
讀完了五本既得獎又受歡迎的小說,自大的我以為大抵偷到一字半句,偶然也可以賣弄一下。於是決定以真島誠的文風來完成今天的日記。
就引用小說裡的一句:本人有多會扯謊,相信看到這裡的你一定最了解。是吧?
2005年12月25日星期日
2005年10月21日星期五
腦內啡成癮症狀
「腦內啡成癮症狀」一詞是來自《銃夢》的。
人之所以覺得快樂,是因為身體分泌一種叫「Endorphin」的氨基酸,令人產生幸福的感覺,而Endorphin是和嗎啡近似的物質,所以叫作「腦內啡」。有說人之所以沉迷某項事物,是因為上了腦內啡的癮,所以會重覆該行為,而《銃夢》中說道,當一個人突然受到某項打擊,身體會剎那間停止分泌腦內啡,於是會產生像毒癮發作一樣的狀態,呼吸困難、心痛、震顫、崩潰等等。這就是「腦內啡成癮症狀」。
我想,既然人可以戒毒,那麼腦內啡又可不可以戒掉呢?只要不讓自己有幸福的可能,那麼就不會受到打擊了?
我大概經常出現「腦內啡成癮症狀」。應該要努力把它戒掉。
《寄生獸》裡,右(米奇)說新一的「強」不是「人類的強」,是「生物的強」。意思是說,生物的強悍在於會在適者生存的世界裡為自己努力活下去,人卻會受到情感思想的羈絆而變得有所顧慮。究竟,能輕鬆克服內心悲傷的人,是進步了成為更堅強的人,還是已經連人也稱不上呢……
2005年8月25日星期四
2005年4月19日星期二
小巴戰爭
大家覺得夜班小巴司機是不是種刻板的職業呢?我最近覺得不但不是,甚至是講求智慧速度判斷的刺激生涯。小巴司機要估計哪兒是多乘客的熱點,哪段時間最多人回家等等外,還要兼備另一項重要的條件:合作精神。
今天在太古坊開始,我乘的小巴司機已經不段跟同車隊(?)的隊友通情報:
「X!前面那架XX的37xx,X他XX,早知不放X他,我現在只有三個客……」
對方傳來:「抵你死啦!大酒店(知道的人會知道)有西環車等客,衝他啦。」
「X!我衝銅鑼灣算啦,有十個灣仔十個西環我就好X心足啦!」
到了銅鑼灣。
「X!(←這位司機大佬的口頭禪)我現在過了SOGO,對面有一架在等客……看不到車牌……」
「X!(←到隊友X了)我現在在灣仔往東行,集成剛剛上滿了兩架西環!」
「X!我去!對面車也剛走……X!早知就不放那架37xx……」
說罷狂踩油門直奔灣仔。
基本上,筲箕灣開始到北角是前哨戰,銅鑼灣是激戰區,灣仔至金鐘是水尾。
如果沒有精確的判斷,大抵會吉車回西環,真是蝕汽油費也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