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台灣人,本來對這個議題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我在網路上看過很多似是疑非的道理,正反雙方舉出一長串的論據,我總覺得都是繞圈子,觸不到問題的核心。所以我決定寫這一篇文章。
我生長在一個沒有死刑的城市裡(香港自六十年代起跟隨英國廢止死刑)(註),所以從來不覺得「沒有死刑的司法制度」是錯誤的。或者可以簡單地說一句,我認為「廢除死刑」是每個國家的發展目標,我是相當支持中止死刑,甚至認為死刑的概念是錯誤的。看過不少台灣反對廢死刑的文章,列出很多反駁的觀點,但我覺得那些說法都有問題。通常有以下的論點:
浪費公帑:很多「反廢」的支持者強調,無期徒刑浪費納稅人的金錢,讓犯人白吃飯,死刑可以省下公帑。這是不合理的,只要理解監獄的運作,便知道這不是實情。監獄並不是讓犯人呆在囚室裡白過廿四小時的地方,每天一樣有工作、有勞動。我們平時所見的路牌、公共地方的桌椅、政府刊物之類,很多是由囚犯製作的。事實上,囚犯是一種廉價勞動力,在死囚需要特別處理(司法上、行刑部門、行刑設施等等)的情況下,執行死刑不一定省錢。
假釋:反對廢死刑者會提出假釋的可能--如果一個罪大惡極、心狠手辣的連環殺人犯因為行為良好,提前出獄,對一般市民不是有很大的威脅嗎?這個疑問,建基於「再犯」的假設,或是犯人「假裝」悔改,企圖出獄後再犯事。因為以保護市民安全作為前提,所以殺死犯人是個一了百了的方法。我想先舉出反廢派另一個常說的論點:當廢死刑派提出冤獄的可能,反對者便會反駁「這是警政的制度問題,應該要改變的是調查拘捕的過程,而不是因為一個錯誤而去改變之後行刑的做法」。這是合理的,所以,我也會說,考慮「釋囚再犯罪」是假釋制度有沒有漏洞的問題,如果負責審核囚犯的委員會能精確地判斷犯人是否改過、出獄後假釋官能密切監察釋囚的生活,再犯事的疑惑便不存在。過往有釋囚犯法的事例,「這是假釋的制度問題,應該要改變的是審核釋囚的過程,而不是因為一個錯誤而去改變之前囚禁的做法」。因為怕冤獄而廢除死刑、和因為怕假釋再犯而反對廢除死刑,兩者在本質上有何分別?
原諒的權利:支持廢死刑的人往往會提到「原諒犯人」,人類應該有原諒他人的美德,而反對者會強調原諒的權利在受害者親屬手上,支持廢死的人越俎代庖。我認為兩方也弄錯一件事,這從來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很多人以為被害者(或親屬)跟加害者之間一定要講「原諒不原諒」,被害人家屬接受犯人無期徒刑便是原諒云云,然而我們所在的社會裡其實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詞:容忍。加害者對某人的家人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某人永不原諒對方,但要容忍這個結果。正如你不認同的政黨執政,並不是要你去擁抱對方,而是要容忍及尊重這個結果。因為我們生活在有制度的文明社會裡,所以我們要接受並容忍某些制度下的結果。如果這個文明社會決定無期徒刑是最高刑罰,我們便要尊重並理解--即使你懷有極大的恨意,永不原諒那個壞人也好。
公平公義:我覺得這個其實是所有問題的癥結所在。「為了公義,殺人者死。」多麼的鏗鏘,多麼的有力啊。自古便有「一命賠一命」的想法,這種概念植根於我們的社會、我們的思維、甚至我們的本性。但只要後退一步,會發現這是極之愚昧的想法。假設有人偷去你一百元,因為公平的原則,你要求偷竊者還你一百元,這是十分公正的,因為你所失去的和你得回的相等。假設有人無故打你一拳,因為公平的原則,你回對方一拳,這便有問題了,因為「打對方一拳」並不是你最初的要求,除了「心裡舒服一點」外,你完全沒有回報。於是,社會的制度下產生了「賠償」的概念,你被打了一拳嘛,法官判你勝訴,所以對方要賠償你一百元。「身體傷害和金錢」從來不是對等的,只是社會制度下我們接受了這想法。可是當中有一個麻煩--殺人又如何?因為被害者已經不在世上,賠償方案便不可行。其實「真正的公平」只有一個答案:如果犯人死去能令死者復活,這便是真正的公平,否則,對殺人者根本沒有任何「公平公正」的制裁。再進一步去想,假如「殺害他人」是一種侵害他人的罪業,那麼殺死加害者的過程也是同樣的罪業。套用上面的例子,你無故被人打一拳,醫藥費花了一百元,瘀傷要三天才退,而你獲得的「賠償」是打對方一拳,有理智的人也會覺得划不來。這才不是「公平公義」,別用這種炎炎大言來為自己的理念背書。
說了這麼多,諸位一定認為我大力支持台灣廢除死刑吧。抱歉,我認為台灣終有一天要廢除死刑,但不是現在。理由是相當簡單的。
先問一個簡單(但往往被忽略)的問題:社會為什麼有死刑?
對一個獨自住在孤島的人來說,「刑罰」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人類會聚集、會互動,當中有機會出現磨擦、侵害他人權利的事情,為了平息紛爭,所以要用上刑罰,來突顯制度的健全,維持群體的平穩。刑法的存在,除了給普羅大眾知道犯事的後果外,更重要的用途是嚇阻性,告訴市民「如果你幹壞事,便要接受這些令你痛苦的刑罰了」。死刑是最高的刑罰,因為我們都假設人最重視的是性命,它的嚇阻力也是最高的。換言之,死刑這個「齒輪」對社會這台「機器」的功能是「強烈地防止某事發生」。例如泰國的毒品問題非常嚴重,所以走私毒品的犯人有可能被處死;大陸為了嚴打貪污,會判受賄的官員死刑。細心一想,走私毒品或貪瀆不一定危害他人性命,亦只是間接地傷害他人(根據蝴蝶效應,你今天打開窗子亦可能「間接」讓某人死去),但為了平穩的社會,民眾都支持這些死刑政策,而死刑亦成功遏止相關的罪行。
所以,死刑存廢並不是政府官員或民眾突然跑出來說「不如我們廢除死刑吧」或「我們保留死刑吧」來決定,而要依社會的情況而論,否則社會就像掉了齒輪的機器一樣,一是停止運作,一是暴走。台灣民間要討論的,不是訴諸感情看被害者親屬哭哭啼啼、或是看前司法部長一臉慷慨就義的八點檔戲碼,而是「社會的治安是否好到可以放棄死刑?」以及「現在死刑對(潛在)罪犯還有沒有阻嚇力?」。我不支持台灣現在廢死刑的原因尤其表示在數字上:從香港警務處及台灣警政署的統計來比較,我們便會發覺台灣的治安尚有很大的問題。以2009年為例,香港有47宗凶殺案,台灣卻有826宗,台灣人口只是香港的三倍多一點(台灣人口二千三百萬,香港七百萬),謀殺案竟然有十七倍之多。不拿香港這個小城市來比較,我們看看日本,日本人口大約是台灣的五倍(一億二千七百萬人),2009年的凶殺案數字卻只有1094宗,只比台灣高32%。日本也仍在爭議死刑存廢,台灣可以無視如此高的犯罪數字直接說一句「廢死刑」嗎?台灣警察一向為人詬病,經常被指吃案、調查不力、利用數據偽造業績(據說台灣警察的破案率是加上以前的案件,例如今年有一百起搶案,只偵破當中四十件,同時解決了去年三十起案子,數字上便會報上「破案率70%」--所以出現了2009年共有38宗重傷害案、破了39宗破案率達102%的荒謬結果),社會大眾擔心一旦失去死刑這個緊箍咒,導致治安愈差的可能是可以理解的。治亂世用重典是非常簡單的道理,如果台灣警察能讓市民安心生活,嚴重罪案減少,社會變得平和,廢死刑的做法便合理得多。我認為台灣民眾應該考慮的不是「我們現在要不要死刑」,而是「我們的社會到了哪個樣貌才可以廢除死刑」,再努力把社會打造成那個理想中的形象。
如果你是台灣人,認為無論社會如何進步死刑也一定不可放棄,我希望你撫心自問,你所期待的「公義」或「真理」是否客觀。如果你認為無論如何現在要立即廢除死刑,我亦希望你想想,台灣的社會是否真的能接受這個改變,你是希望台灣跟世界接軌還是「假裝」接軌。我期望將來的台灣是個沒有死刑的社會,當然這只是我作為一個多管閒事(兼帶點理想主義)的香港人的想法罷了。
(註:香港「實際上」在1993年才廢除死刑,只是在1966年以後,所有死刑犯都「自動」獲英女王特赦,這並不是「法律」。話說回來這種過渡期的做法也有其好處,畢竟修改法例牽涉大量程序,萬一廢死後治安轉差,再次恢復死刑也會做成立法制度上的麻煩。)
2010年3月15日星期一
死刑:該廢,還是不該廢?
2010年3月7日星期日
Bloom Energy--未來能源的雛型?
有時實在不理解香港傳媒編採新聞的選擇。如果我沒看上星期的《60 Minutes》,再上網挖資料,便不知道這一個驚人的消息。二月二十四日,位於美國矽谷的綠色能源研發公司Bloom Energy召開發表會,宣布他們的產品Bloom Energy Server(簡稱Bloom Box)投入市場。雖然有人質疑這研究的成效,但亦有不少人希望這是未來能源發展應用的第一步--無論如何,對這項重要的新聞香港的報章隻字不提,實在令我無言。(大陸和台灣也有報導)
現在有不少公司研發綠色能源,香港也有公司研究市區風力發電的可能,這間Bloom Energy又有什麼厲害之處?他們研究的是「燃料電池」,即是從天然氣或沼氣等燃料,通過化學作用直接轉化成電能的電池。不少人聽到這個大概會嗤之以鼻,一來燃料電池不是新事物,二來當大家都在研究更環保的太陽能或風力發電時,耗費「燃料」的能源聽起來實在不吸引。如果因為這兩點便小看這家科研公司,便很可能錯過了整個發明最驚人之處。
現代利用燃料發電的方法,通常分成兩種:蒸氣渦輪發電(加熱令蒸氣膨脹、推動渦輪)和內燃機發電(把燃料和空氣混合、爆炸推動活塞,像汽車引擎那樣),而兩者也得通過燃燒燃料來進行。燃料電池的原理不同,它是直接利用化學作用,就像乾電池一樣,釋出電子,產生電力。由於不用燃燒,所以不用擔心不完全燃燒所產生的污染物,而且理論上更不用擔心能量因為燃燒而流失。可是,燃料電池一直也沒法普及,原因有兩個:效率太差和造價太貴。就像太陽能電池板一樣,如果要產生足夠的電力便要大量空間,而且燃料電池的電解質往往要用上鉑(白金)這類貴金屬,如此一來,燃料電池再美好也是無用武之地。
Bloom Energy便一口氣把這兩個關鍵問題解決了。左圖的男士便是Bloom Energy的創辦人Dr KR Sridhar,他手上拿著的便是Bloom Box的核心元件,即是用來產生電力的電池板。他指出,他手上兩個疊起來的小匣子,已能滿足一個美國家庭的用電量,如果放在歐洲嘛,只要用一個便行(沒錯,美國家庭用電量之高是舉世無雙的 XD)。換言之,只要一個像電話亭大小的Bloom Box,接駁天然氣或垃圾堆填區產生的沼氣管線,便可以產生一條街道所要求的電力。製造成本也是一項突破,分隔物竟然是用沙粒所造成的瓷片,作為產生電力的電解質則是一種便宜的合金,沒有什麼貴金屬。
對於這種誇張的科技,我們都有所警惕,心想這或許是騙案,或是用來吸引投資者的誇大宣傳。令人相當意外的是,原來Bloom Box已暗地裡投入市場測試,被某幾家企業用上一年多,而那些公司,還是有名的Google、eBay、Walmart、FedEx等等。在Google總部便放了幾個大型的Bloom Box,用來生產資料中心的部分電力,已經正常地運作了一年(即是說,搞不好使用Gmail的各位已用過Bloom Energy生產的電力)。另外,Bloom Energy已找到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KPCB)當投資者--KPCB正是曾大力資助Google、Amazon、Netscape等IT公司的投資公司。
Dr KR Sridhar開辦Bloom Energy前,是替NASA服務的,他的研究項目是「在火星上產生氧氣」,據說該項研究已有成果,只是美國政府中止了重返月球計畫,連帶火星計畫一併拖延,於是他2001年約滿後,便把心思放在技術接近,但用途不同的燃料電池上。現在懷疑論者質疑的不是Bloom Energy可行與否(人家Google和eBay用了一整年了),而是將來的製造成本能否如Sridhar所說減至數千美元(由於現在仍未量產,造價要數十萬美元),以及它的耐用程度,是否可以連續運行十年而瓷片無損。不少人也在想KPCB這項投資是另一個Google還是另一個Segway(那台中看不中用的個人直立雙輪車),不過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項發明的前景尚算樂觀,在太陽能或核聚變之類的終極能源未出現前,Bloom Energy的方向似乎是同時解決發電成本、污染和電力普及(在非洲或中亞一些落後地區要鋪設大型電纜非常困難和昂貴,但沼氣之類較易取得)三大問題的好選擇,說不定它便是十年後替代現有電力網的工具。
官方網站:
Bloom Energy
CBS的《60 Minutes》報導:
Watch CBS News Videos Online
2009年12月25日星期五
為什麼濫發廣告叫SPAM?
相信沒有網路使用者沒收過垃圾電郵。對電腦稍有認識的人也許知道這些濫發廣告統稱作「SPAM」(午餐肉),可是到底為什麼要起這樣的一個名字?有人戲稱是「stupid pointless annoying messages」(愚蠢無意義煩人的訊息)的縮寫,不過實際上,這個詞的來源和它本來的意義相同,就是「午餐肉」。
先說一下「午餐肉 SPAM」這個詞語的語源。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美國食品公司Hormel Foods Corporation推出了一種混合香料、澱粉和豬肉的罐頭肉食,可是銷量不佳,於是在1937年舉辦活動徵求新名稱,好讓品牌更為人認識。結果選上「SPAM」這個名字,取其「SPiced hAM」(香料醃製火腿)之意,這產品亦因為二次大戰作為軍糧分派到戰場上為各地人民所熟悉。中文之所以叫「午餐肉」,是來自「SPAM luncheon meat」一詞,因為以前歐美的一般人午餐只吃火腿或凍肉,即食的SPAM當然是「午餐」吃的「肉類」。
說夠了肉類的話題,我們往後跳三十年,來到七十年代的英國。當時英國有一個很受歡迎的喜劇團體叫「Monty Python」,中譯「蒙提‧派森」、「蒙提巨蟒」或粵語譯音「踎低噴飯」,他們以新穎的搞笑演繹手法贏得觀眾愛戴。他們在文化圈及次文化圈影響深遠,例如電腦語言「Python」便是因為開發者鍾愛他們特以命名,而在很多遊戲中出現的怪獸「Killer Rabbit」(殺人兔子)和強力武器「Holy Hand Grenade of Antioch」(朗基努斯之手榴彈)等等皆出自他們的電影「Monty Python and the Holy Grail」。1970年12月,他們在BBC的電視節目「Monty Python's Flying Circus」中演出名為「SPAM」的短劇:
(沒有字幕,大約翻譯一下)
在最後的工作人員名單中,每個人的名字也被加上「午餐肉」之類的詞語,就連BBC的電視台標誌也不能倖免,變成「BBC午餐肉TV」。於是,「SPAM」這個詞語便變成「即使你不想要,但它仍會硬塞到你面前」的代名詞了。
2009年12月14日星期一
Smiling
NicoNico動畫的一眾歌手和樂手在樂團Absorb的主音歌手halyosy號召下,合作演出了這首歌曲。其中更有「港產Nico名人」ほんこーん參與,從她主唱的一小段歌詞,不難令人估計是halyosy特意安排的。
Smiling Together
Will be Together
halyosy官方網站-halcom:
http://www.halyosy.com/
2009年10月16日星期五
Hotel California--撒旦?毒品?還是……
(很多人喜歡Hell Freezes Over的不插電版本,不過老實說,原版末段的電結他獨奏也非常經典具震撼力,所以貼上插電版)
Eagles的歌曲Hotel California可說是三十多年來的一首「神曲」,旋律和節奏都令聽眾一聽難忘。然而這首樂曲卻多年來被一個詭異的流言所纏繞,有人指責這歌是撒旦教的聖樂,如果把唱片倒過來播放的話更會聽到魔鬼的話語云云。支持這論調者提出歌詞中幾個可疑的部分:
Her mind is Tiffany twisted She's got the Mercedes Benz支持者說這是聖經啟示錄中形容的大淫婦。
She's got a lot of pretty, pretty boys That she calls friends
她的心思被名牌扭曲、她擁有高價的賓士車
她有很多很多稱作「朋友」的漂亮的男生
So I called up the Captain Please bring me my wine「Spirit」用作雙關語,指的其實是「Holy Spirit」(基督教中的聖靈)。支持論調者提出1969年是撒旦教在美國成立的年分。
He said We haven't had that spirit here since 1969
於是我喚來領班,請拿酒給我
他說1969年起就沒有那樣的烈酒
And in the master's chambers They gathered for the feast這段更明顯了,「The Beast」正是啟示錄中提及刻有印記的獸。
They stab it with their steely knives
But they just can't kill the beast
他們在主人房裡聚集赴宴
他們以鋼鐵小刀刺殺牠
但是卻不能殺死那野獸
Eagles的成員指,Hotel California的歌詞旨在描述世人對財富的追求、迷失於享樂主義的困境,當然支持「撒旦說」的陰謀論者對這官方說法嗤之以鼻。除了「撒旦說」外,另一個比較多人認同的是「毒品說」,指這首歌曲其實是描寫吸食毒品後的情況。例如歌詞中第一段: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Colitas暗示大麻,吸食後當然會「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不能繼續駕車。
Warm smell of colitas,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I had to stop for the night
在黑暗沙漠的公路上,冷風吹過我的頭髮
溫暖的柯利塔氣味在空氣中升起
在前面不遠處我看到閃爍燈光
我的頭愈來愈沉重,視線也愈來愈模糊
我必須留宿一晚
Mirrors on the ceiling Pink champagne on ice染上毒癮往往是自願,第一次吸食後便淪為毒品的「囚犯」,天花板裝有鏡子和粉紅色的香檳代表了廉價低俗的享樂。
And she said We are all just prisoners here of our own device
天花板上的鏡子、冰鎮的粉紅香檳
她說我們都是自願成為這兒的囚犯
Relax said the nightman We are programed to receive同上,暗示吸毒者永遠無法擺脫毒品,一生沉淪。
You can check 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 you can never leave
守夜的人說:「放鬆吧,我們是被設定作接收一切的。
你想任何時刻都可以結單,可是你永遠無法離開。」
「毒品說」的論者更提出兩個可能,指Hotel California其實是「戒毒所」或「精神病院」,指歌曲所描寫的景象是吸毒者於病院裡的幻覺。這說法比「撒旦說」較合理,亦有不少人附和,然而,我卻從一位七十年代在北美居住的前輩口中知悉另一種說法。這說法似乎沒有什麼人提過,但說起來似乎更合乎歌曲創作的時代--Hotel California描寫的,便是美國本身。Hotel California是一首反美的歌曲。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I had to stop for the night
There she stood in the doorway I heard the mission bell
And I was thinking to myself
This could be Heaven or this could be Hell
Then she lit up a candle And she showed me the way
There were voices down the corridor
I thought I heard them say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place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Any time of year You can find it here
Her mind is Tiffany twisted She's got the Mercedes bends
She's got a lot of pretty, pretty boys That she calls friends
How they dance in the courtyard Sweet summer sweat
Some dance to remember Some dance to forget
So I called up the Captain Please bring me my wine
He said We haven't had that spirit here since 1969
And still those voices are calling from far away
Wake you up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Just to hear them say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They're livin' it up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What a nice surprise, Bring your alibies
Mirrors on the ceiling Pink champagne on ice
And she said We are all just prisoners here Of our own device
And in the master's chambers They gathered for the feast
They stab it with their steely knives
But they just can't kill the beast
Last thing I remember I was running for the door
I had to find the passage back to the place I was before
Relax said the nightman, We are programmed to receive
You can check 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 you can never leave
重看一下歌詞。歌詞講述主角來到「加州旅店」,一個漂亮奢華的地方,然而卻不知道是「天堂還是地獄」。美國曾幾何時是移民者的天堂,可是在七十年代時,不少美國人卻對這種理想主義大表懷疑。歌詞中的「She」便是指美國(或美國政府--國家或政府使用女性代名詞是英語慣例),那些「漂亮的男孩們」便是指與美國同一陣線的盟友或軍事勢力,因為利害一致,所以稱為「朋友」。這兒值得玩味的是,歌詞是說「她稱之為朋友」,有一種蔑視或不實的態度。這很簡單,例如為了推翻智利的亞倫弟政權,美國暗地支持獨裁的皮諾切特軍政府,就是一例。
「Spirit」一詞的確是雙關語,但指的不是聖靈而是「美國精神」。1969年是越戰的轉捩點,當年尼克遜總統上任,首次提出撤兵越南,間接承認越戰是一場不光榮之戰。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交替時,美國精神一再遭受打擊,先有馬丁路德金遇刺,後有越戰結束的問題及水門事件,美國國民不能再單純相信美國精神。而「在主人房赴宴、殺不死的獸」便是指當時的國際形勢,「獸」是「共產主義」的暗示,美國連同盟友一再在世界各地企圖把共產主義趕盡殺絕,諷刺的是投入大量軍力(Steely Knives)仍無法把共產消滅,陷入冷戰時期。
歌曲中的主角,看到國家的理想精神淪落而感到痛苦,希望尋回昔日的美國(I had to find the passage back to the place I was before),可是即使他再痛苦,他也無法否定自己的國家。雖然他可以隨時離開國境(check out any time),但他永遠也是美國人(you can never leave)。
我認為「美國說」比撒旦和毒品更有說服力,尤其在創作者指歌曲的含意是否定享樂主義,慨嘆人們迷失,我們可以猜想他們的弦外之音是慨嘆美國精神的沒落、埋怨美國政府的無能與黑暗,不過因為他們是知名樂團,不會打著反國家的旗號來高調宣傳。反過來,陰謀論者可以猜想「撒旦說」會否由擁政府的團體散播,畢竟美國是個基督教國家,要遏止這種有弦外之音的反政府歌曲,依靠保守主義者(教會)的力量最為方便。
其實看一下Hotel California的大碟,「美國說」還有一個很好的支持論點。在這大碟裡,Hotel California是大碟的第一首歌曲,而最後的一首是The Last Resort。The Last Resort不比Hotel California易懂,但普遍認為是描述白人在美國開拓、以正義及上帝的名義犧牲原住民印地安人的故事(也有說是隱喻紐約市失去美國精神的可悲情況)。整片大碟也以美國的社會現像作主題,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作為首尾呼應的話,拿毒品或精神病或撒旦跟美國立國(或更直接的美國精神)並論大概不太像樣。Eagles是一個很擅長製作概念大碟的樂團,若然考慮到這一點,以「美國精神的沒落」作為大碟開首,以「美國精神的錯誤建立」(或另一說法中的沒落)作為大碟結尾,整片大碟的「自省」的理念便很明顯。